祈潭

与蹇与齐{虐篇}

    年轻的君王面前停着一具棺木,世人只知里面躺着的是天玑的将星,是天玑最优秀的上将军齐之侃,却不知对于蹇宾来说,这里面的,是他一生的爱恋,是他可以生死相随的爱人——小齐。
    他怔怔地望着这棺木。耳边回荡着,是那句“齐将军以一人之命,换满城军民平安!”小齐,小齐,他的小齐……此刻无知无觉,无声无息躺在这棺木之中的,不是为天玑百姓而死的齐将军,而是他的小齐,是他一个人的小齐。他永远地失去他了。得到这个认知,蹇宾的心头猛然一震,竟生生呕出一口血来。喉咙一阵腥甜,胸腹间也窜起一股子疼来。可是,身体上的痛怎么能及得上心里的痛呢?心上好像撕裂开一道大口子,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正在顺着伤口流失。他脚下一踉跄,急忙扶住棺木才堪堪站稳。大臣们慌忙去扶他们失态的君王。蹇宾拂开他们想要扶住他的手臂,将全身的重量靠在棺木上,就像靠在小齐身上,那么安心。
    目睹了这一切的慕容离暗自叹了口气,定了定神,他走到蹇宾身旁,缓缓说道:“蹇宾,我把齐将军给你送回来了。我与他之间有约定,齐将军甘愿用他自己的命来换你的命,他死换你生。现在,他已经完成了他的承诺,我也应该完成我的那一半了。若有一天……我会力保你平安的。”顿了顿,他继续说,“齐将军没有背叛你,他没有接受遖宿的招降。他将截水城交出,是因为毓埥说要屠城。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,慕容先行告辞,你多保重。”转身之时,慕容离终是听到一声压抑的嘶吼。他又想起那一日在城楼之上,白衣男子清亮的眼眸中透出的坚定。
    那一日,齐之侃微笑着问慕容离:“慕容先生,如果我死了,可否换来王上平安?”慕容离震惊地看着齐之侃,后者只是从容而又坚定地与他对视。沉默了许久,慕容离点了点头:“我会尽力保他平安。”齐之侃向他微微躬身:“那我便,谢过慕容先生了。”说罢,他毫不迟疑地拔出那柄陪伴他许多年的长剑,横在颈间,用力一抹。锋利的剑割破了脖颈,切开了喉咙,温热的血,喷涌而出。白衣染血,只为换取他所爱之人的性命。他一点也不后悔。他缓缓倒下,眼前浮现的,是他与王上在一起的时光。关心他的王上,拥抱他的王上,亲手为他穿上战袍的王上……那是他最爱的王上,那是他最爱的蹇宾。“王上,属下答应过您会陪在您的身边,可是对不起,这次属下要食言了……”齐之侃慢慢闭上了满含留恋的双眼,只余一滴清泪顺着眼角滑落,落入鬓间,再无踪影。
    蹇宾命人打开齐之侃的棺木,随着棺木的打开,齐之侃那张苍白的脸渐渐地露了出来。蹇宾着了魔一般的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,直到棺木完全打开,他才小心翼翼地将齐之侃抱了出来。不顾大臣们的反对,他抱着他的小齐,向内室走去。
    他将齐之侃小心地放在床榻之上,生怕弄疼了他,就如同对待一件价值连城却易碎的稀世珍宝。他静静地看着他的小齐,用手细细地描绘着他眉眼,摩挲着他冰冷苍白的脸颊。他的手拂过他光洁饱满的额头,抚上他微微抿着,好似上翘的嘴角。小齐,你是为保住了我,保住了截水城的军民而感到欣慰么?蹇宾的目光停在了齐之侃颈间那道可怖的伤口上。巨大的伤口横亘在颈间,周围的皮肉外翻,隐隐发白,就好似那张着血盆大口的猛兽,狰狞可怕。小齐,你那时候,该有多疼?蹇宾抬手轻轻地触碰上那道伤口,冰冷,无尽的冰冷。那种冷,渐渐浸入骨髓。抚摸着伤口,蹇宾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:“小齐,是本王负了你,本王不该疑你的。小齐,我的小齐,你回来,回来好不好……”蹇宾坐上床榻,将他的小齐紧紧地抱在怀中,好像只要抱住小齐,小齐就不会离开。小齐,我再也看不到你那双温柔如水的眸子了,我再也看不到你开心的笑容了,再也听不到你温润的声音了,再也感受不到拥你入怀时的温暖了。蹇宾想起那个说着“承君器重,无以为报,惟有肝脑涂地,以谢君恩”的小齐,那么认真,那么坚定。小齐,终是我,把你困住了么。他抽出佩剑,横在颈上:“小齐,你在等我么?我想你了。”当剑划过脖颈的那瞬,他觉得,他是开心的。这世间的纷扰都将离他远去,从此以后,他的眼里心里,只有小齐一人。这世上,再没有什么能阻挡他和小齐在一起了。
    蹇宾搂着齐之侃躺下,将脸埋入齐之侃的发间。他记得他跟小齐说:“小齐,为什么离本王这么远?本王怎么觉得小齐会跟丢呢?” 小齐,这次换我跟着你,就不会跟丢了。
    我不会,再把你弄丢了。  我不会,再让你离开了。
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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